“‘千古话题宋襄公’系列”之一
□首席记者姚伟记者陈海峰文图
引子
PREFACE
如果评选最具争议的历史人物,宋襄公当名登榜首。贬毁他的人,、嘲弄,说他愚蠢、、迂腐,是千古笑柄,更斥之奉行“蠢猪式的”;的人,赞他为孤独的英雄,将他列为春秋五霸之一,说他“临大事而不忘大礼”,有真正的王者,可与周文王相提并论。
中国人讲究盖棺论定,但宋襄公已死2600多年,关于他的评价川流不息从未间断,这些评价迥然不同,天差地别,成为仁和智的分水岭。
对宋襄公的褒贬,皆起于泓水之战。这场战争中,宋襄公一次次放弃取胜良机,导致宋国惨败,他本人也大腿受伤,一年后死去,称霸天下的梦想,随之破灭。
不知不觉中,宋襄公成为“恪守规则,不计成败”的代名词。贬低他的人崇尚变革,他的人规则,围绕他的争论,超越了泓水之战,超越了军事领域,有了价值。
对宋襄公的负面评价也了宋国。
宋国是殷商,文化源远流长,且不说孔子祖籍宋国,墨子、庄子都是土生土长的宋国人,陶朱公最终也成名于此,能产生这几位,宋国文化之丰富多彩,我情不自禁要膜拜一下。但在先秦寓言中,宋国人被“妖”,守株待兔、拔苗助长,都被“安”到宋国人头上。至今商丘人对此难以释怀,有人问原因,百度上有人给出答案:都怪宋襄公。而深入研究宋襄公的学者,则给出了颇不相同的阐释。
要理解宋襄公,似乎要从宋国人的独特身份说起:他们是殷商。
睢阳城基数千年不移
宋国曾是中原重要的诸侯国,但由于历史上黄河一次次的泛滥,使原本10多米高的城墙,被黄土完全覆盖,以至于在春秋战国各大诸侯国的都城中,宋国都城最后一个被找到。
商丘市阏伯台西侧百多米,一块石刻铭牌安闲,“全国重点文物单位宋国故城”字样。站在石碑旁环顾,周围地势平坦,寻不到一点故城模样。
此情此景,让人不由联想到郑韩故城。位于新郑的郑韩故城,至今仍有高大绵延的城墙。宋国、郑国都曾是中原重要的诸侯国,其城墙规模应该差别不大,缘何宋国城墙不见踪影?
“宋国城墙,就在我们脚下。”指着平整的地面,商丘市文物局副局长刘昭允说。刘先生曾参与故城发掘,对故城十分了解,据他介绍,历史上黄河一次次的泛滥,将豫东原有的地面深深淤埋。原本10多米高的城墙,被黄土完全覆盖,其顶部距离现在地表最浅处,也只有一米左右。
正因为被黄土完全淤埋,在春秋战国各大诸侯国的都城中,宋国都城最后一个被找到。这座先秦名城的发现者,是美籍华裔考古学家张光直。
张光直是省台北市人,大学期间师从李济、董作宾、石璋如、高去寻等,这几位大家都是在殷墟考古发掘中成长起来的,或许因为这个原因,张光直对商文明情有独钟。他后来去美国发展,成为哈佛大学教授、美国国家科学院和美国人文科学院院士。
上世纪八十年代,中美关系正常化之后,张光直多次到,希望与中方有关部门合作开展田野发掘。1990年,他前来商丘,进行地质勘察和磁力测试,了解基本考古信息。1994年1月,张光直代表哈佛大学皮博迪博物馆,与中方有关部门签订合作协议,随后组成中美联合考古队奔赴商丘。他们带着张光直从美国选购的商丘的卫星照片,美国队员包括地质考古和地球物理方面的探测专家。
张光直的目标是早期商文明遗址。但豫东的考古极其独特,挖下去数米,地下水奔涌而出,必须边排水边发掘,耗资巨大。挖到10多米深,见到春秋时期宋国城墙根儿之后,无法继续下挖。
1997年10月,张光直已身患重病,仍执意亲来商丘发掘现场考察,当时是用担架抬上火车,用轮椅推到场地的。3年多后,老人在美国病逝,没能找到先商都邑遗址,成为他生平一大遗憾。
即便如此,持续三年多的考古发掘仍收获巨大,在今商丘市地面下,从上到下依次发现了明弘治十六年归德府旧城、宋代应天府城、隋唐睢阳城、秦汉睢阳城,以及春秋宋国都城。宋国都城呈长方形,东墙长2900米,南墙长3550米,西墙长3010米,北墙长3252米,总面积10.2平方公里,是今天归德古城面积的10倍。
数座城叠压,基址两千多年不移,验证了张光直先生的观点:不同于突变、断裂的文明发展模式,中国文明呈现连续性模式。既然睢阳城址数千年不移,就有理由相信,西周初年,周王朝之所以将微子启分封于商丘,是在承续先商的根基。
殷商遗民立国商丘
灭掉商朝,周王朝并没有将商朝王族。作为纣王庶兄的微子启被封于商丘,国号为宋。但被灭国的痛苦,数百年难以消解,复兴殷商,一直是宋国上下最大的梦想。
武王伐纣,灭掉商朝,没有将商朝王族,仍将纣王的儿子武庚分封于今安阳,以奉其祀。后来武庚叛乱被杀,周王朝另封纣王庶兄微子启于商丘,国号宋,以奉商朝祀。
这是当时的规矩。一个正统王朝建立,要先做好三件事:“兴灭国,继绝世,举逸民”,这样才能使“天下之民归心焉”。所谓兴灭国,即分封之国,如周王朝封夏代之后为杞国,商代之后为宋国;继绝世,即承继绝祀的世族,如分封黄帝、尧、舜之后;举逸民,即提拔隐逸的人才为官员。
所以汤武,都没有,按《公羊传》的说法,是“善善(彰扬)及子孙,恶恶(惩处)止其身”。
微子启与萁子、比干,是殷纣王时三位贤臣。比干死谏纣王,被剖心而死;萁子苦谏纣王不听,佯狂披发;微子启多次劝谏未果,说道:“父有过,子三谏不听,则随而号之;人臣三谏不听,则其义可以去矣。”于是逃亡。
武王伐纣,攻占殷商都城时,微子“乃持其祭器造於军门,肉袒面缚,左牵羊,右把茅,膝行而前以告。”“于是武王乃释微子,复其位如故。”
微子启在商丘建立的宋国,既继承了殷商深厚的文化传统,但被灭国的痛苦,数百年难以消解,直到宋襄公时,“之余”的沉重记忆,仍让他难以释怀,复兴殷商,成为他最大的梦想。
宋襄公的殷商复兴梦
宋襄公是宋国的第二十位国君,虽然历史上关于宋襄公的评价褒贬不一,但即位后,宋襄公对内重用贤能,对外齐桓公,表现还是相当突出的。尤其是“之余”的沉重记忆,让他始终怀抱复兴殷商之梦想……
宋国立国三百多年后,宋襄公成为第二十位国君。即位之时,这位年轻的国君就赢得了宋国内外一片喝彩声。
让他赢得掌声的,是一个异常重大的举动:“让国”。
宋襄公,名兹父,是宋桓公的嫡长子,他有一个庶兄名叫目夷,字子鱼,贤明能干。公元前652年,宋桓公一度病危,兹父对桓公说:“目夷长且仁,君其立之”。目夷不敢受命,当时就推辞说:“弟弟能以国君之位相让,什么能比这种仁德更重要呢?这是我远远不及的,况且我即位做国君,名不正言不顺”。第二年,宋桓公病逝,兹父即位,是为宋襄公。
此时是春秋初期,正是礼崩乐坏之际,各诸侯国对外交战,内部相互倾轧,为了争夺国君之位,父子相争、兄弟相残之类的恶性事件不断发生,屡见不鲜。在这样的背景下,宋襄公让位之举,被视为一种“仁者”的姿态,自然赢得广泛的赞赏,即位之初,这位新国君即名动诸侯。
宋襄公即位后,重用目夷,任命为相,主持国政。兄弟齐心,宋国大治。
后来有人质疑宋襄公“让国”之举,找出各种,证明此举显示了宋襄公的“、”;但也有人为之辩解:让个梨,夸个没完,让国君之位,被骂,难道只容得下“小仁小义,容不得“大仁”?
仔细审视历史,会发现宋襄公即位之后是相当成功的。他对内重用贤能,对外齐桓公,力助桓公完后霸业,成为桓公霸业最可靠的盟友。齐桓公对他信任有加,临终将太子托付给他。这个托付,无意中让宋襄公看到了一个机会,一个殷商复兴的大机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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